卓尔柯夫

无望的怠惰者
一条生活在精神病院垃圾桶里的狗

【冷战组】泡沫与虚无

诡异的架空世界观.
一切事物皆囚禁于脆弱的泡沫之中.但却有铁的秩序.
生存意志是通行货币.

本质是唠嗑文学_§:з)))」∠)_

 

接受的话我们就开始吧诸位

 

【0】

 

琼斯梦见日光.光辉注了水般的温蔼平和.溟溟茫茫弥散在朔风颠簸的流浪中,跳耀着眀煌.它颤栗在橡树的枝梢,渗淌入无垠的泥壤.

那无光的繁叶成了黄金与铂银交杂的秘藏,蹒跚在树根的野花化作白鸽的红趾,灌木的浆果饱胀着仿若珊瑚,隐匿于树冠的鸟雀也拨起俄耳浦斯的鲁特琴弦.

这是怎样可怖不实的幻景!

琼斯孤自蜷缩在泡沫之中,于惊愕之下无力发声.

【1】

 

于琼斯而言这是糟糕的日子. 泡沫之居的工作程序故障,以致这只可怜的小工蜂被精神力拖拽到工作室的时间比往日足晚了十四分二十三秒.他同一只牛奶树蛙那般跳下床,跳着边提西裤边向餐桌去了,叼一管速食牙膏状“营养补液”从工作橱柜里扯出公文包,急急从泡沫之居进入了管道.

是的,伟岸的意志大厦同它的到每一个员工的泡沫之居皆有管道相连. 大厦矗在一肥硕的泡沫里,纯然由贵金属铸成,高耸的仿佛要戳破星球的薄膜——可倘要真是那样,泡沫国家早就减亡. 

这个文明太过脆弱.毕竟一切都要靠泡沫活着.

往日敬业的琼斯先生总是第一个到工作室,今日则是卡点到.这于人类社会皆是罪责.他缄默想想,抬手将公文包拉开.

上帝.但这不是让琼斯心烦的根本原因.他启动电脑.昨晚他做了个梦.噩梦.但这也不足以让他像发情公猫那样,琼斯用皮鞋跟反复按二轻一重的音韵敲打在复合地板上.

他的同事——布拉金斯基“先生”,自从从国外回来便疯了.

工作期间的琼斯永远最是勤勉.他恐畏噪音,僾然…

“…阿尔弗…”布拉金斯基坐在这只公猫的对面,猛的从电脑后探出脑袋.

僾然一飞蛾之愕于日光.

琼斯看他.

“工作…我的好公民.你…”

“什么?可怜人,我的同志,你的生存意志丢啦!你还没发现么?”布拉金笑起来.

琼斯也猛的从电脑后探出身子.

布拉金斯基在把生存意志一颗一颗摞起来. 惨白的,极具工业美的,每一颗都整齐划一的,边角浑圆的白色小方块之塔高的近乎要越过电脑顶边.

“没有,布拉金斯基,我才没他妈的丢钱.”

布拉金斯基大抵是没听到.琼斯从西服内口袋里掏出那个打着公民编码的白色涤纶袋子,梗着脖颈望望里面.一个没少,我的生命意志一个没少.他迅疾的把袋子收回去.

“你在干什么,布拉金斯基公民,你这样的行为是对国家唯一货币的不敬. 把你的生命意志收起来.”

“你可没资格命令我,阿尔弗,我可以吃可可味的牙膏管,而你却只可以吃原味的.”

是的.三级公民吃原味“营养补液”,二级公民吃草莓味“营养补液”,一级公民吃可可味“营养补液”.

无聊的笑话.

琼斯温怒了.“闭嘴布拉金,趁我还没把你的事告诉利维坦长官之前…”

哐啷.

陡然,布拉金斯基抬手抽走他“生存意志小塔”的基座,白色方块即刻如烂泥般飞溅出去,横击在地板上,又堂堂踏踏的蹦跳几下.

“啊…琼斯公民,我不是指的一般等价物“生存意志”,我是说你的.你自己的.”

其它同志皆注目,毫无振动的气流中灌满战栗的目光,而目光耗尽了所有的氧气.

布拉金斯基站起来,躯干摇摇的笑笑.

岑寂.

布拉金斯基是这里唯一的一等公民,没人敢说他些不是.琼斯同其他三等公民一起惶然地下头直勾勾把视线钉在文件的一个句号上.

琼斯无力知晓那一番话的实意. 他同无愿明晰.

疯子.琼斯想.

糟糕的一天.

愿主显灵

【2】

第二天. 

琼斯再次卡着点刷了卡,卡着点跳到桌前. 这是十一月末.泡沫国家是恒温在25度的,故日期的意义就在于什么时候是月末——领取下个月生存意志——也就是领工资的时间.生存意志不仅仅是本国的单一货币,拥有量的多少更是一个公民地位的象征,以及生存期限的凭证.泡沫国家的一切均是平均分配,生存意志的唯一意义在于延续生命,谁的钱袋空了,谁就歹面对死亡.

当然啦,工资的多少是取决于工作努力程度与公民阶级的.琼斯因昨日之事颇担心自己的寿命.

但让厌躁的也不止此.琼斯做了与昨天同样的梦.他感到心中莫名的彷彷惶惶的骚动着.

人头攒动.巨大机械上的铆钉相互碾磨,成为这个时代最给人慰藉的乐音.

“你猜怎样阿尔弗,我昨晚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境.”

布拉金斯基猛然出现在琼斯身后,吟吟笑着,气息缓慢粘连在惊吓者耳后.

“…你怎么…”

“我梦见日光.光辉注了水般的温蔼平和.溟溟茫茫弥散在朔风颠簸的流浪中,跳耀着眀煌.它颤栗在橡树的枝梢,渗淌入无垠的泥壤.

那无光的繁叶成了黄金与铂银交杂的秘藏,蹒跚在树根的野花化作白鸽的红趾,灌木的浆果饱胀着仿若珊瑚,隐匿于树冠的鸟雀也拨起俄耳浦斯的鲁特琴弦.

这是怎样伟大真实的幻景!关于自然的自为之美!

这可是书中极力批判的场景,可我竟惊愕的顶礼膜拜!你说,这是为何?”

琼斯没有转头.布拉金斯基在他身后又高他五公分,缓慢回正身子,他开始唱歌.琼斯讷讷杵在复合地板上. 人们推他,他的脚便被腓骨长肌硬生生拖着,如同 关节囊里灌了砾石,吱啦吱啦响.他就这样随着人群挪动. 

但布拉金斯基不想这个问题.他日子一点也不糟.他捋着后脑的铂金卷发,唱着歌.

【3】

琼斯的日子一直糟糕.

自从那个梦.

愈过,他便觉得愈糟.

泡沫之居委实是相互孤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泡沫.

意志大厦委实也是孤立的.营养补液供给所也是.管道也是.

利维坦长官自然知道你应当见谁,不应当见谁.管道移动,而你仅要顺着管道走,一天一天,工作便办完了.

这不正是减少人存在性忧虑的绝妙方式么?

他是个禁欲主义者,于是琼斯自然就几乎没见过女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糟糕”.琼斯蚩愚的小脑袋终于开始思考人生了.

可怜的是谁思考人生谁便陷入生存性忧虑.谁思考人生谁便一脚踏进本体论里.

当然了,本体论问题并非小工蜂的神经元胞体可以明确.

人真是个谜啊.琼斯想.他的大脑皮层发电发热,仿佛在思考下去便要从颅骨里挤出来.

 

我问你,

自为意识为何?

生存意志为何?

自由为何?

 

人类是一切物自体中的最不可知者.人之所以为人,是由于其文化生命之拥有.人永远试图让思考具有普世性,动物则只思考时效.当人仅仅作为一具有未完成性的物种存在,也不过是苟活着

人必须自由,才能创生文明.但文明的创生过程本身并未自由过.

所以人和人的文明是谜啊.

但琼斯怎么会知道这些. 可能布拉金斯基仿佛是个有预见的工蜂.毕竟他疯了,大脑就广延.但泡沫国家是不允许有棱角的,不——确切说是,没有人知道棱角是什么.没有概念就是不存在. 故布拉金斯基虽聪明,还是要在泡沫里蜷一辈子.他浑圆的撞在泡沫上,不戳破它,人就可以被越弹越高.布拉金斯基也是这么想的,他聪明,几乎要笑出来.

但命运女神也有开玩笑的时候.譬如不定哪天琼斯便吃上了草莓味的牙膏管,抑或在某一天被人举报,说他在用砂纸磨生存意志的圆角,妄图把它磨成尖的.

委实他也可以做梦.

琼斯梦见日光.光辉注了水般的温蔼平和.溟溟茫茫弥散在朔风颠簸的流浪中,跳耀着眀煌.它颤栗在橡树的枝梢,渗淌入无垠的泥壤.

那无光的繁叶成了黄金与铂银交杂的秘藏,蹒跚在树根的野花化作白鸽的红趾,灌木的浆果饱胀着仿若珊瑚,隐匿于树冠的鸟雀也拨起俄耳浦斯的鲁特琴弦.

 

毕竟谁能知道世界外面有什么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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